□小 烨
昨晚受亲戚邀请去参加他儿子的大学庆功宴,走进某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大厅,眼前的档次规模让我惊愕,30多桌的宴席不逊于婚礼酒席。在宾客如云中我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同桌的几个在闲聊:某某的女儿今年也考上大学,办了50多桌谢师宴,谁家的儿子去年考上也办了多少桌庆功宴hellip;hellip;听着、听着,我不知怎的,心里有股酸味,当年自己考上大学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hellip;hellip;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记得那天我正在给自家房旁的几棵树枇杷树喷农药,大队的文书兴冲冲地来到我家,还未踏进门坎便嚷嚷:“考上了!考上了,你们家小烨考上大学了!”正在厨房内洗碗的我母亲闻声,手都没擦便跑出来:“你说什么、是真的吗?”接着母亲便大声向还在枇杷树下喷农药的我喊话:“烨!别喷了,快快hellip;hellip;快快!”母亲激动得语无伦次。
当我拆开信封,见到梦寐以求的那张录取通知书时,热泪止不住涌了出来,这是草鞋与皮鞋的分界线啊!它说明我从此可以跳出山沟沟了hellip;hellip;
那天晚上母亲兑现她的承诺,把家里的二只鸭子杀了,请村里的乡老及本村我的小学老师进行庆功。当年家境贫寒,只有过年时才会杀鸡鸭,平时连饭都吃不饱,哪敢奢望吃鸭肉。
第二天,母亲拿出了家中的所有积蓄,去城里买回了十斤喜糖,同时还替我购买一个脸盆、一条毛巾、几块布料及一斤二两毛线,当年全家人合用一个脸盆和一条毛巾,脸盆和毛巾自然是为我上学准备的,回家后母亲请了师傅为我增制二套新衣,母亲怕我在外受寒,购毛线特地赶织毛衣,再说我也没一件像样的毛衣。记得上大学的行李包是一个土木箱,装着几件旧衣服和几样新购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可热闹了,每天都有村里的人来给我送“顺风面”, 名曰“顺风面”,其实就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线面,当年经济落后,乡亲们的线面里也没加什么好料,只有碗底的几根韭菜和碗面上(线面上)几块薄薄的煎蛋而已。主人送来两碗“顺风面”,按村例我家收下一碗,另一碗留给主人再带回家,同时我家得在空碗中放六粒糖算作返礼。那几天我们整天吃线面,吃得都怕了,吃不完母亲便会拿出去送邻居们吃,当年穷,有这种面吃已算幸运了。
一晃多年过去了,随着经济的发展,我们家乡的这种送“顺风面”习俗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从送一碗线面——二捆线面二个鸡蛋——四捆线面四个鸡hellip;hellip;逐渐变成了现今的红包。
不管经济如何发展,习俗如何变化,可我依然怀念曾经那纯朴的“顺风面”,更喜欢那种没带铜钱味的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