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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
【发布日期:2012-09-11】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明 信

用煤油灯照明,用土灶架锅煮饭,在那个年代里,一盒火柴就是一块宝玉。社员上山时,他们的身上总揣着一盒火柴,在山上做午饭;下田时,他们的裤兜里总带上一盒火柴,烧杂草时用得着;晚上出行时,手中一盏煤油灯,身上一盒火柴,人们的生活中,总离不开火柴的身影。一盒火柴,一盏煤油灯,一顶斗笠,一把锄头、镰刀、扁担,在风雨如晦的夜晚抑或是晴空万里的白天,在播种、杀虫、除草、收割、扬场间,伴随着二十四节气转着,伴随着多少人度过无数个艰苦的日子。
很小的时候,我住在一幢非常大的集体厝里,这幢连成一体的集体厝,差不多住着两个生产队的人!我家在下厢房,一到晚上,生产队的社员都聚集在上厢房,他们划着火柴,在左右的墙壁上各挂上一盏煤油灯。社员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男社员有的蹲在墙脚,有的抬着一只脚坐在板凳上,他们用火柴点燃一截麻秸,用麻秸点燃烟斗上的烟丝,不住地吧嗒着烟斗。最让我惊讶的是,生产队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女社员,她竟然也一把夺过男社员手中的烟斗,美滋滋地吸了几口,惹得现场一片笑声。
大人抽烟的抽烟,说笑的说笑,上厢房充满了一片活力,我们一大堆小孩就在下厢房玩着。下厢房堆放着满满的稻草,我们经常玩捉迷藏,小个子的我们就如一把楔子,一旦躲藏在稻草间,就很难找得到。我想到了火柴,灶台就在下厢房左侧的走廊上。那时农村的土灶大都两口锅的,所以也有两口灶膛,在两口灶膛间,凿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是专门用来放火柴的。我拿着微烫的火柴,来到稻草旁边,掏出一根,准备划着照亮。哪知,因为是头一次用这玩艺,当火柴点燃的瞬间,一团强烈的火光闪现在我的眼前,紧接着是一股浓烈的味道冒出,也不懂得火柴梗上蘸上磷或硫的化合物,反正这是一种非常刺鼻的味道。整合火柴都燃起来了,就在丢掉这团火的瞬即,我的一只手已经被烧伤了。一阵眼花缭乱,我差点晕倒在地。眼前的一幕吓得我两眼发愣,魂飞魄散,继而大哭起来。听到哭声,上厢房的社员纷纷跑过来,母亲提着煤油灯一看,我的手上有一片红肿,赶紧端着一盆冷水,把我的手死死地塞进来浸泡。这个盆是木制的,木盆就放在天井的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一只手就放在木盆中,一轮浑圆的月亮也在水中hellip;hellip;
第一次接触火柴,便在我的心里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农村的女社员每天都起得早,凌晨三、四点,公鸡就开始打鸣,上下厢房、左邻右舍的公鸡,它们的打鸣声此起彼伏。“哐当”一声,母亲摸黑打开了木门,一阵窸窣过后,她划着一根火柴,点亮了煤油灯。集体厝的后半夜,黑灯瞎火的,但母亲早已习惯了:她习惯走几步路来到灶台,习惯在黑暗中摸寻挂在墙上的煤油灯,并打开煤油灯的玻璃外罩。做完这一切后,她这才开始点燃煤油灯,开始刷锅,接着进来盛米。米缸紧靠着木门,米缸上原先覆盖着一个木锅盖,后来,木锅盖被耗子咬出了一个洞,母亲就用陶瓷锅盖,这一来,我们经常听到她掀开和盖上盖子的声响。
两口锅,一锅是稀饭,一锅是猪食。两个灶膛都装进了柴火,母亲把安在灶膛外面的两个小“铁门”关上,开始拉动风箱。“铁门”上有若干个小孔,是用来观察灶膛中的火势的,在风力的帮助下,灶膛中的火苗忽悠忽悠的。上下厢房的女社员差不多都在煮饭,这一阵阵“呼——呼——呼”的声响,常常把我吵醒。在公鸡的打鸣声中,母亲开始新的一天,而我则在母亲风箱的拉动声中翻了个身,很快,又睡着了。
又一个晚上来临了。我趁母亲上厢房聊天这档空隙,悄悄摸到灶台,把灶坑中的火柴拿去玩。我们是在集体厝的外面玩火柴的,把火柴盒的侧面,也就是蘸上磷或硫化合物的一面朝上,在上面竖立着一根火柴梗,左手的拇指内侧顶住火柴梗,然后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往外一弹,燃烧中的火柴梗瞬间飞了出去。黑暗中,火柴梗在我们的眼前划了一条光弧。我们同时间不停地玩着,这一条光弧忽闪一亮,又忽闪一亮,如过眼云烟,却让我们大喜过望。真是够刺激的!
不知不觉间,我把一整盒的火柴都掏空了。这一来,才觉得自己闯祸了:火柴是社员的命根子。没有了火柴,母亲明早煮得了饭吗?我们几个心里憋得慌,便悄悄地站在集体厝的门外往里面观察,见社员还在上厢房谈天说地,摆龙门阵似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一个空荡荡的火柴盒塞进了灶台的小洞口,并进屋上床了。一会,母亲也进屋了,见我们都睡着,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晚上小孩都犯困了?”这会,我心中想象母亲明早做饭的事,如何睡得着?凌晨三、四点,我被一阵吵杂的对话声吵醒了,竖起耳朵一听,原来,母亲和上下厢房的女社员正说话呢。她们的语气很急,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啥回事:黑暗中,她们满腹疑团——这三更半夜的,上下厢房的火柴梗都不翼而飞。莫非,闹鬼了不成?“啪!”正当社员疑虑不安时,这一清脆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我的心猛地一揪。漆黑一团中,是什么东西掉落地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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