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生
有一天翻影集,目光停在新兵连的合影上。看着看着,人就回到了曾经。
曾经带着绿色的梦想,参军来到军营,军营的美与好尽在想象之中。入营时却感到有些新奇和不解,或感反差太大,与想象中不同;或感新鲜有趣,心中充满激情。
我是1977年的兵,1976年底应征入伍,几百名新兵集中在一起,穿着统一的崭新的鼓鼓囊囊的绿军装,戴着红彤彤的帽徽领章。兴奋,激动,新奇。大家很快熟悉起来,一交流,才知道各自的入伍经历彼此彼此,很多新兵是从界外底各知青点入伍的。
新兵连的生活是热闹、喧嚣、生气勃勃的。管饱管够的新鲜白米饭,使我们这些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个个脸上红扑扑圆鼓鼓的,这可是有照片为证的。不过那时的照片都是黑白的,那红扑扑的脸,难以表现在照片上。
新兵连训练时出的洋相,也无法一一尽述了。一个“动作要快”,就把我们这些新兵折腾得人仰马翻。都知道兵贵神速,军人,特别是战场上的军人,快5秒,慢10秒,可能就决定成与败、生与死。因此,训练中的收获,可以说表现在方方面面;而洋相,差不多全出在要你快、你还没能力快的时候。例如,起床号吹过几分钟,你得穿好军装整理好内务跑到操场;熄灯号吹过几分钟,你得钻进被窝关闭电灯不能有声响;要在几分钟之内,把叠成“豆腐块儿”的军被捏得有棱有角hellip;hellip;
最“尖端”的是紧急集合。那天晚上我们已暗地里探到了消息,大家都兴奋得睡不着觉,想悄悄地等,但是“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排长毫不留情地监督巡查各班,不得和衣而睡。结果到了凌晨三、四点了,再能熬的也睡着了。寂静的雪夜里,凄厉的紧急集合号吹响了!霎时间,营房里炸了窝,个个摸着黑喘着粗气穿衣服、打背包,抓自己的枪。
这时候,原来的设想、程序、步骤hellip;hellip;全然不复记忆,只听见床底下的脸盆被踢得乱响;上铺下来的找不着鞋子,急得直叫;下铺打背包的人打了一半儿,拽不动了,才发现背包带一头被邻床扯着正在打另一个背包!什么三横两竖、见棱见角全顾不上了,就听得外边传来排长的哨声,急促的口令,还有操场上压得低低的整队声hellip;hellip;
不管怎样,每个人都穿上了军装,带上了背包,扛着自己的枪,在暗夜里一个接一个跑完了全程。天亮了,回到营区,大家喘息未定,互相看看,不由得笑得喘不过气了:有背着背包的,也有根本没打好而挟着跑了一路的,听说还有人被松下来的背包带绊了跤;帽子,有人都没来得及摸摸帽徽,把帽子戴反了;鞋子,有左脚右脚穿了不一样大的;居然还有那穿成一顺儿的,连累另一人也穿成一顺儿,拧着脚也能行军跑路!
说起新兵训练的新鲜事,实在太多,每一件事对新战士来说都是新鲜的,起步、跑步、正步,从迈步的一动一步学起,队列里都是“一二一”。饭前一支军歌雷打不动,每逢集合、点名更少不了,比如不允许光背睡觉、做错动作打报告以及每一个新训科目等等,很多很多,但正是因为新鲜、好奇,新训生活才会充满活力与阳刚,才会使新战士在一点一滴新变化、新感悟中成长起来,才能更好、更快地实现由一名地方青年到一名合格军人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