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宏
那个时代,也就是上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我们这些小毛孩最崇拜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威武、雄壮、刚直,透出男子汉的一腔豪气,自然成了孩子们崇拜的偶像。
用树枝扎成草帽,用树藤围成腰带,手里拿着红缨枪,扮成一身草绿色的军服。那时在埕头、草坡、树林、田地、院落以及农村广阔的天地,随便呼来几个伙伴,便是我们打“军仗”的战场。记忆最深的是自己找来菜刀砍了根树枝,坐在石凳或木椅上,全神贯注地用小刀将树枝削制成一支红缨枪的情景。那时,我过于追求红缨枪枪头的平滑好看,常将枪头与枪杆间的部分削得太细窄,在玩“枪战”时容易被折断而追悔莫及。
还依稀记得有一个夏天的晚上,一家人与邻居们吃完晚饭后,围在埕头乘凉,那块平整过的埕头是属于村部的,平时用来晒谷子、麦子。这时,突然跑来两个穿着绿军装的小伙子,大家猜一定是解放军。这两位跑得气喘吁吁的解放军,急切地询问我们前方周围有几个石墓。后来才知道那是解放军在训练寻找隐藏东西的胆识和能力。比如白天事先将某小件东西藏在某个地方,晚上让当兵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出那个东西。见来了解放军,正在乘凉的村民们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争着指着石墓的大致方位,直到两个解放军略有所知地连说谢谢奔跑离去。
而那个年代,最让我们小孩兴奋的是每个月有一场免费的电影,放映地点就在部队的操场上。一旦听说哪一天部队会放映电影,大家都欢呼雀跃,兴奋得睡不着觉,争着奔走相告。要知道那时即便是城里,能看一场电影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大人们通常会哄我们小孩当天中午要午睡,免得到时打瞌睡,其实是多此一举,我们哪有打瞌睡的时间。等到放映的那一天,人们会纷纷从镇四周的各个村落涌来,有的甚至会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搬来长凳和椅子之类,名曰:抢占位子。要不然人多的时候,个子矮的只有望“头”兴叹,到时只能拿出应急预案,到操场周围找块石头之类垫脚,观看时作一个多小时的长颈鹿伸脖子状。
那时,在平海,观看电影的场面是相当壮观热闹的,平坦且宽阔的操场可容纳两至三千人,人头攒动,高潮迭起,壮观的场面不亚于欧洲杯足球联赛,按现在的说法,赶来看电影绝对是铁杆影迷,其痴迷的程度可与农村的社戏相提并论。电影而且是免费电影,在当时农村文化几乎为零的农村大地,不啻为天上掉下来的一块丰厚的奶酪美餐、文化食粮。放映时,前排坐着齐刷刷的解放军,后面则是一大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农村忠实观众。有老农坐在孝顺子孙搬来的竹椅上,吧嗒着旱烟袋,眯着眼睛观看的;有小孩骑在长辈肩上的,喜滋滋地观看的;有妇女怀抱吮吸着奶头睡着的婴儿观看的,还有在四周吃着零食嬉戏奔跑的小孩子。特别是夏天在这里看电影,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免费午餐,真有点“凉风习习惹人醉,直把操场作影院”视觉盛宴之感。现在我还记得在那个部队操场上,我是如何如饥似渴、津津有味地观看《神秘的大佛》《铁道游击队》《黑三角》《与魔鬼打交道的人》等电影的情景hellip;hellip;
那时看电影时的欢呼声、感叹声、加油声,夹杂着卖甘蔗、桔子和冰糖葫芦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把镇村的夜晚烘托得热闹红火,生机盎然hellip;hellip;响在耳边,仿佛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