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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面情结
【发布日期:2014-02-27】 【来源:本站】 【阅读:次】

□蔡建财

梅岭,我的故乡,一个百年手工线面加工专业村。蔡氏族人秉承“勤俭持家、踏实做人”的族训,我勤劳的双亲通过本分的手工线面加工努力支撑起我们这个家。有一次,古厝昏暗番子油灯下,父亲搓面我“团面”,中途父亲停下,用粘满蕉芋粉的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缓缓说道,“再做三、四百斤线面,这学期学费就有着落了hellip;hellip;”23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这话,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上世纪九十年代,族人余钱投入盖新房,我的父母则是将辛苦攒下的钱全投在了我们兄弟俩的学业上。双亲依靠线面加工,辛勤培育我们兄弟俩考上大学,成为族里那一拨少有的大学生。收到入学通知单那一天,父母含泪笑了,这在当时委实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说明父母多年辛劳没有白费。千丝万缕的线面,千辛万苦抻拉,老实的双亲靠着体力赚取一点辛苦血汗钱,他们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有时,为了多赚取一点钱,母亲会带着秤挑着装满线面的箩筐,徒步到涵江、江口一带吆喝着卖,圆柱形铝盒装着早晨“含罩煮”(连午饭一起煮)稀饭,碟子盛满腌制的杨梅,这就是午餐的饭菜了。每次,母亲都是天未亮出发,抹黑归来,而每次回来都是汗流浃背、一身疲惫hellip;hellip;依稀记得,我曾参与10多年线面加工,所以,对线面怀有特别深厚的情感,见到它,如同见到故人一般。
前几天,回一趟老家,父母又在商忖着,准备再寄一些线面给远在上海、天津的大伯、二伯,他们每次收到老家寄来的线面都夸说老家线面养胃、好吃,七旬老者每当回忆起往年旧事,常常老泪纵横,他们小时候也曾做过线面加工,后来早早就出远门求学打工了。在他们的记忆深处,线面是乡愁的一个组成部分,有一种惆怅,有一阵酸楚,有一番回味。长途电话问候间,仿佛此刻乡愁在他们心底波涛汹涌着,很多家乡的记忆此时会像蒙太奇一般在脑海里幻化,浓浓的乡情紧紧萦绕着,我觉察到了伯父的声音在哽咽,无声的泪花淌在面颊上。“一个人生活在家乡时通常不会有lsquo;家乡rsquo;或者lsquo;故乡rsquo;的概念,只有远离了它,才会对那片土地有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眷恋,才会生出lsquo;乡情rsquo;以至lsquo;乡愁rsquo;的感觉。”不是吗?
现在交通便捷了,空中航班增加许多,晚上每当百无聊赖时,我会像儿时那般仰望着夜空,惊喜发现夜航班机多了,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有一班夜航班机飞过,机翼提示灯一直亮着,机腹提示灯不停地闪烁,提示灯与星光交相辉映。白天,空中班机有时飞窜而过,身后带着一条或数条长长的“云带”——美丽的弧线。我常常会这样理解,航线、“云带”连接着南北,也连接了亲情。有时,我也会把空中的航线、“云带”想象成细如丝长如发的线面,它们连接着天南海北亲人的内心世界。
我参加工作后一次回老家吃线面细节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天刚进老家家门,母亲似乎算好我会回来,赶紧下锅为我煮好香喷喷的线面,线面上点缀着香菇、金针菜,线面下深藏着我爱吃的菠菜,还特意加了两个鸭蛋。母亲说今天是我本命年生日,按乡下惯例必须吃碗线面。那一碗线面我吃得特别有味道,胜似一碗“心灵鸡汤”,许久没吃得这么香了。母亲清楚地记着我的生日,而我未必确切记得母亲的生日,想想心中愧疚不已。
老家的线面是远近闻名的,所以,有好友过来,多以此招待。记得曾有一位老友慕名而来,吃了第一碗再吃第二碗,撑得直打饱嗝,连夸味道地道鲜美。“劳动的成果是所有果实中最甜美的。”得到由衷赞美,母亲会心地笑了,多少年后不经意聊天时,母亲还会提及那一句话,提及我的老友夸她做的线面好吃。“母亲的线面,味道真的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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