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
秋天的阳光肆意地洒在车窗玻璃上,山路两旁层层叠叠的树渐渐向后退去,有几只燕子,箭一样向山那边飞去,近了,近了,多少次我魂牵梦萦的村庄,多少次让我涕零如雨的村民。
一路上都是让人欣喜的景色,一路上都是改革春风吹来的硕果。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舍,一条条宽敞平坦的水泥路,一棵棵结满香柚的树,不禁让人心头涨满感动。秋意浓浓,有风,但不凉。汽车不懂我的心,缓缓行驶,转一个弯,我在心里念一个村名,又转一个弯,我再念一个村名,那些紧挨着我村庄的名字,仿佛是我多年的朋友,熟悉得不用多想就从我口中蹦出。我的村庄,终于在我的千呼万唤中抵达。
吃过饭,我想去村里走走,母亲说,都没几户人家了,有啥好转的?守在这里的,不是老的,就是小的。你认得的没几个了。我惊讶,母亲说,种田没盼头,挣不到钱,年轻人都出远门打工了,一年半载回来一两次。
我在田边行走,田里稀稀落落地种着些玉米,没有稻香。母亲说,种稻谷太麻烦了,都是老人,请不到劳力。我走到后屋,发现小路已被杂草淹没,半人高的草,像疯了一样,挤挤挨挨,没有下脚之地。原来这条路只要长点草,就有人割了去做柴烧,它还是我的快乐之地呢hellip;hellip;
那时候,村子里的孩子真多,我们几乎是跑着去上学的。天蒙蒙亮,就有“大队人马”,“啪啪啪”就来了,一路跑着,跳着,唱着,好不欢欣。可是,我亲爱的朋友们,如今都各奔东西了,屋后那个从小玩到大名叫小玉的伙伴,她去了越南打工,我们两家房子仅隔五百米,但我们已经十五年未见过面了。
十多年前我考上大学,全村人为之兴奋,像过节一样。他们知道我的家境不好,早早地,就有好心的村民送来钱物。尽管他们都说不用还,但善良的母亲还是让我在本子上一一写下他们的名字和金额,嘱咐我将来挣钱的第一时间报答他们,我也谨遵母亲的教诲,履行还钱义务。但多年后,我本子上依然还有几户人家,没有当面道过谢,我回家时他不在家,他在家时我不在家,我们总是一而再,再而三错过。
没有村民的帮助,我不会顺利完成学业,更不会跳出农门,走进向往的城市。离开村子要远行读书前的那个夜晚,不仅是我这一辈子的“凄凉”,更是一次灵魂的洗礼,那些没有文化的村民用最朴实的行动给了我出来闯的力量。亲情、乡情,融合在一起,这温暖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多少次,我在梦里出现的故乡,天边的晨星和山下的点点灯光,彼此映衬,分外漂亮hellip;hellip;还有小孩跑步去上学的脚步声,声声入耳,村民们早早起床,日耕而作,日落而息,到了傍晚,狗吠、蛙鸣,炊烟袅绕,那才是我的乡村应有的景色啊,可是,我的村民我的村呢?
什么时候,他们能回来,回到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将自己的根深深地扎进这片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