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敏
当南下的列车响起归家的讯号,汹涌的人群挤进狭窄的车厢,天空便开始飘雪了。我送走了所有回家的同学伫立在月台上,茫然地目送列车缓缓启动,那一刻,我才发现内心是多么无助和落寞。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考完试后的校园顿时寂静下来,同学大都已背起行囊踏上归途,偌大的校园人影稀疏。或许,没有人能明白我有家不归的理由,也没有人过问我该怎样度过这段寂寞的时光hellip;hellip;
在这寒冷的日子里,给我带来温暖的是上海伯伯的两位好朋友,一位是解放军报的孟庆钟大校,另外一位是国家煤炭局人事司的屠雨讯叔叔。当他们知道我寒假不回家后,经常打电话叫我到他们家玩,好让我消除思乡的愁绪,让我感到另一种家的温暖,为了不给人家添麻烦,我每次都回绝了。
那年除夕的前一天,煤炭局的屠雨讯叔叔专程开车到学校接我到他家过年。在图书馆里,当我看到屠叔叔时,觉得非常惊诧,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与他握手。他拍了我肩膀说:“泡了一天了?”“嗯!”我点点头。“我今天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均未能找到你,后来听你学院传达室的杨大爷说,你可能去图书馆看书,于是我就跑过来找,你果然在这里!”屠叔叔一语解开了我心里疑惑。“走,到我家过年,车就停在大门口。”屠叔叔不由分说拉我往门口走。那年三十,我过得非常温馨。大年初一一大早,解放军报的孟庆钟伯伯不由分说地从屠叔叔那里把我给“抢”走了,特地陪我到地坛公园逛庙会,“逼”我吃遍了在京的各地风味小吃。吃饱看够之后,还陪我到西单买了一件滑雪衫给我hellip;hellip;
那年的除夕和大年初一这两天,我感到特别温馨和充实。其他的时间都是“除了我,还是我”。毕竟别人家不如自己家,再说了,人家也非常繁忙。没什么事我很少去串门打扰人家,偶尔只是通通电话。
就在这样孤单的日子里,唯一给我安慰的是一台袖珍收音机。其中北京音乐台有位给我无穷慰藉的主持人,他叫吴周同,他的节目是每天午夜播出的,一到时间,我都会放下手中的笔,准时到他的夜话小屋“坐坐”。他是那么遥远而又贴近地感动着我,过年了,我仿佛听见一阵阵的爆竹声,似乎还有阵阵饺子的香味暗暗传达过来。恍惚中,我泪眼朦胧了。没有人会知道,一个青年在万家团圆的时候远离家园的内心感受hellip;hellip;
我的眼前又浮现了母亲无神的眼睛,爷爷、奶奶凄惶的面容,浮现那幽清黯淡的生活hellip;hellip;此时此刻,天快亮了,我想在以后的生活、工作、学习中,我只有尽最大的努力来回报我那至亲至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