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墨

“吃的是一锅饭，点的是一灯油”，从前有一首歌是这么唱人民子弟兵当年护秋收之情景的——人间烟火，鱼水情深。我和开来都是民，但亦吃“一锅饭”（单位食堂）、点“一灯油”（办公大楼一路电），轮到合作时四只眼睛盯着同一台电脑hellip;hellip;有时我不唤他名字，就叫他“大块头”，他一点也不计较。
我素来不喜欢嘴上淌蜜之辈，视花言巧语为哄人的谎话。“大块头”绝然不是这样的人，他进电脑房工作有十五六个年头了，给了我美好的印象。眼下我在编辑“书香小筑”文学版，是报社海外部的，开来除了忙于业务，还定时为我拼版，所以这种印象仍在延续。
花言巧语与开来无缘，朴实无华是他的操守。我父母还在病榻的时候，每逢重大节假日我免不了要回乡探望，于是就得提早把版面做好，只要对他一说，他没有二话。特别是去年，我急于回去跟父亲见最后一面，又要提前做版，是时开来妻子身怀六甲，需要他及时下班去关心，他硬是延迟时间把版子弄好了才回去。他的话非常质朴：“谁没有父母，这是应该的。”有时候文章改动多多，连我自己也看得云里雾里，嘿，他总能按照我的删改符号收拾得清清爽爽，没有一处差池，让我深感讶异。这自然少不了那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每次和他通电话，他无非寥寥数语，“噢，晓得啦，就这样”，不会超过一两分钟。话不多，也无锦绣，但心息相通，照样令人心生感动。
然而，倘若你认为开来“闷笃笃”不合群，那就错了。平常他也有说有笑，只不过少了那种动听言辞。中午部门里的兄弟姐妹们有时也换换口味叫外卖，或者就近去餐厅匆匆小聚，他从来不挑剔，吃什么都吃得那么香，筷举欢乐，融洽如饴。身边同事和电脑房“主持”都夸他好，善良、豁达、随和，没见过他跟人“急”，办事一贯认认真真。开来还被推派晋京参加全国新闻出版行业的速录比赛呢，其业务素质不可轻看。
身为独生子的开来，举止上却找不到娇生惯养的烙印，佐证了他父母栽培有方。他又是孝子一个，常把父母的冷暖、需求揣在心上，与长辈不存在那种“代沟”，丈母娘对他也是越看越欢喜。我由此而得通透，更加相信子女与父母之间的感情乃是因果互动的结果，也窥见了他屡屡成我探亲之美的思想底色。开来的宝贝女儿取名“孝言”，据他自己说这是按传统辈分“定位”，女儿属于沈门中的“孝”字辈。汉语中一字叫一言，如五言诗、万言书，“孝言”即一个“孝”字。其实，这何尝不是他的心愿呢？——让“继往”的女儿在孝的路上“开来”。百善孝为先，孝道值得发扬光大，不仅仅对双方父母，对事业也应该尽一份“孝心”才是。
摈弃花言自有品。为人处世，不在于说得好听，而在于真心诚意，做得实在。敞开襟怀在这儿讲一句话：共和国的大厦不是靠花言巧语撑起的，在看似平凡的岗位上脚踏实地、肯尽力“挑担”的人多多益善，那才是坚固的基石。“峨山未必入吾墨，涂此小景记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