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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花语
【发布日期:2018-12-25】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悬崖淡菊

 

说来惭愧,我喜欢花,也写了挺多篇有关花的文章,但不会养花。我为自己找过很多借口,就像爱看书不等于会写书,爱穿美衣不等于会裁剪衣裳,爱喝茶不等于会制茶之类,然而毕竟心虚得很,若没有一点点养花经历,好像就证明自己爱花有假惺惺之态,于是家里阳台也像模像样地入驻过一些花们。

阳台向南,有11平方米,安放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花盆。资格最老的当属文竹,十二年的光阴里,枯了绿了,绿了枯了,长长的藤蔓不紧不慢,盘绕而上,几乎占领半壁防盗网。吊兰有三种,纯绿色的,镶金边的,镶绿边的,都好养,一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之相,确实其子孙早已在别家安营扎寨,一定也是葳蕤。它们毫无节制地垂下一枝又一枝,仿佛是笑声,绿色的,也仿佛是风铃,叮当叮当,好不热闹。夏天嫩黄色的茎上会开白色的小花,吐着黄色的蕊,清朗了一整个阳台。

好养的还有芦荟,发了好多幼苗。母株是医院一退休职工送我的,还清楚记得她送我时的神情,神秘又神圣,说这芦荟可以祛除脸上斑点。我千恩万谢拿回来养,渴盼着。不知不觉中,它繁衍了一大家子,我也曾试着掰下一小片,涂抹脸上,但最终半途而废,斑点长得比芦荟多。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想想也就豁然开朗。

我也养三角梅,与隔壁家不同的是,我家的不开花。一度怀疑我养的会不会是别的品种,又怀疑它们是不是也有公母之分。去年,它终于象征性地开了几朵,个小色弱。我瞅了瞅隔壁家阳台上逶迤着一条姹紫嫣红的河流,默默地凝视着自家的:光秃秃的枝干上零星地点缀着纤细的叶子,怎么看都像旧社会里的童养媳。

打破阳台单调色彩的是一盆月季。瘦高个,这两年也挺不容易的,结了蜘蛛网,差点走了,剪掉大半身子,终于开花了,红色的。养过茉莉,走了,养过钻石玫瑰,走了,养过茶花,走了……这些年来来往往的花群中,我已记不清还有哪些花曾经被我兴致冲冲地买回来,曾经吐红抹白过。

同学经常在微信里晒花,粉粉紫紫,红红绿绿,开在大小不一或悬挂或平放的花盆里,一番繁华春天被养在方寸阳台间,让人看了好生羡慕。我有时怀疑她是花仙子,要不妙手一抚,花们披红挂紫踩着节拍轮番吟咏各自芳华?

我有一个梦想,不是马丁·路德·金式,我只想在花团锦簇的阳台上,左手盈满普洱的清香,右手纹上文字的刻骨,可惜花们不懂我的心思,依旧生生死死,从未和我告别。有一阵子着迷《诗经》里的植物,暗想如果阳台上这些貌似不争气的花草都长成“诗经”就好了,闲时小坐,吟吟“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便我心痗”“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等句,也是十分美好。

对花可解语,无花空对风。好在相伴有时亦可带来欣喜。

暑假,我不经意发现奄奄一息的万年青花盆里居然开出一两朵日日春。它们是以何种方式飞入何时开始舒枝展叶的,我居然毫无察觉。三朵,五朵,七朵,娇弱的枝条匍匐在另一花盆上,努力把一整个春天的脸都倾情献出。似荆钗布裙的它们,让我想到乡下老屋那些见着石缝犄角就舒活筋骨的日日春,常常是一簇簇一丛丛地开花,衬着土墙断垣,全无寂寞开无主的凄冷。

前些日,朋友送我几盆绶溪菊展后赠送给市民的菊花。我无法想象这些是菊展时我拍过的菊花之一,那时它们真的倾国倾城了。老百姓争相一睹芳颜,整个公园用“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等成语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我是赶早了去访问它们的,千姿百态,瘦也多情,胖则丰腴,如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所言“减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肥”,风姿绰约于晨曦中。只是眼前的它们是怎么了,花瓣焦黑,枝叶耷拉,像是受了委屈般。我一开始是嫌弃的,很抱歉,我不否认自己偶尔也会以貌取人,对花也是如此。然而我又欢欣起来,它们和我有缘呢。于是,换盆,培土,剪枝,一上午忙活下来的战果就是阳台上多了几盆无叶无花的它们,怯生生地呆在阳台一隅,来年它们会不会抽薹,我无法预料,且不管,留下的位置够安放一颗等待春天的心。

其实啊,花与花、花与人之间的来来往往,像极了人与人,聚散一样无征兆。有的来了,曾经“琉璃世界白雪红梅”,有的走了,好似不曾来过。想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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