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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南洋(上)
【发布日期:2013-08-01】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拖砻伊弯,番仔过番;番船未到,无米煮罩(饭)hellip;hellip; ”这一兴化童谣自从我儿时记事起就印象特别深刻,童谣流露出早期莆田人对南洋的翘首渴盼,“番船未到,无米煮罩(饭)”,童谣多少体现当年的穷困程度,思之怎不令人心酸。早期莆田人的“过番”历史也曾多次听蔡氏族人提起过,其艰辛历程颇为悲壮,“下南洋”的莆田人身上折射出一股坚韧的品质,读之胸间不觉涌动起一股滚烫的情感,这股情感似兴化湾潮水般澎湃激荡开来hellip;hellip;
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蔡氏族长介绍过,“番”即“南洋”,“南洋”即东南亚,泛指新加坡、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家,由于地缘上毗邻关系,东南亚成为早期福建、广东沿海一带移民的迁徙地和避难所。“下南洋”也称“过番”,一个“番”字给人的感觉,似乎那边什么都好,早期本地煤油灯用的油叫“番子油”,本地穿的布叫“番布”,许多日常生活用品都是南洋舶来品,而这里面也有“下南洋”莆田人的一份辛劳。
清末民国初期国内战乱频仍,百姓生活慌乱穷困,无数莆田人为了维持家庭生活,改变个人或家族命运,怀揣着对“番”未来的一片美好憧憬,毅然离开生养的故土,一次次一批批到南洋谋求生计,于是掀起了一股“下南洋”的大潮。那时,莆田数以万计的成年男子远离家乡故土,告别亲友故人闯荡“南洋”,几代人演绎了可歌可泣的漂泊和奋斗的历史,其间的酸甜苦辣足以令今人扼腕叹息。总而言之,这是一部莆田人为了生存漂洋过海的艰辛创业史,更是一部莆田人绝处寻生血泪交织的辛酸史。
涵江梧塘蔡氏先人“过番”可以说是莆田人“下南洋”的一个缩影。让我们一起将目光投往1895年涵江梧塘蔡氏祠堂,那年夏季的一个清晨,古老“过番”仪式在蔡氏祠堂举行,祠堂里中堂挂着先祖画像,墙壁上挂满“裱德”,显得古朴庄严,炉烟氤氲,香火永享,几位“过番”后生着装待发前在此拈香拜别先祖,这时祠堂里人头攒动,族长缓缓地将几条有特别寓意的红腰带一一系到几位“过番”后生腰间,一番叮嘱,有了这一条红腰带,就有了一份念想。此时,每个人表情庄重又依依不舍。按照家乡梧塘传统风俗习惯,长辈还会给“过番”后生每人一小袋灶土,让他们带在身边。凡族里有人远行,都会照此这般,其中不外乎两层含义,一防水土不服,二寓意离家不离土,“灶土”似乎提醒着游子们无论走多远,都不要数典忘祖,他们的根永远在莆田,这是一种无声寄托,更是一股强大精神力量。
“过番”仪式举行完毕,族人将“过番”后生们送到村口,游子们背着行囊,回望送行的人群,泪水不由夺眶而出,长这么大第一次漂洋过海去那么远的地方,生死两茫茫,真有点生离死别之感。久久伫立村口,转身望望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像肠子般弯曲迂回至蔡氏祠堂,游子们恭敬地朝蔡氏祠堂方向再深鞠一个躬,然后在族长陪同下一起徒步去涵江港口坐船。路程越走越远,故乡也随之越离越远,直至消遁在远方。当踏上涵江码头轮船的那一刻,大家内心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情感在激荡,深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热爱自己的故土。“朝夕相处的故乡,暂时告别了,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心里这样默默念叨,又是如此强烈地呼唤着。
轮船船舱分上下两层,当轮船离开码头离开港口的时候,大家都在甲板上滞留,一直朝故乡的方向遥望,谁也不愿到船舱里去。这时的海面宽阔无边,看不到海岸线,海空之间海鸟在自由地飞翔,海浪不停地拍打着船舷,不时有浪花溅落到大家脸上,流到嘴里,又咸又涩。“阿哥出门去南洋,漂洋过海到外乡,一路行程路头长;阿哥到了南洋后,书信赶紧寄回家hellip;hellip;”阿妹清脆的歌声隐约回响在脑海,令人肝肠寸断。
据族长介绍,南洋那里地处亚热带,天气炎热,有成片的橡胶树、油棕和胡椒,即便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结霜,更不下雪,日平均气温在摄氏十几度以上。到了南洋,番仔大多从事垦荒、种植、筑路、建房、开矿、拉车等最为繁重的体力劳动,繁重的体力劳动使得番仔们变黑了,变瘦了,头发长了,胡子长了,衣衫缀满了补丁。他们在南洋的家当都很简单,锄头、镰刀、箩筐、水桶、铁锨、一床被子。他们为了谋取生计,起早贪黑、勤劳俭朴、吃苦耐劳,能赚一分是一分,他们喜欢抱团生活在老乡圈子里。南洋是亚热带国家,雨水多没有灰尘,那里信仰穆斯林,到处都很清洁。很多人以为南洋有遍地的黄金,下南洋就是来淘金的,其实下南洋是淘锡,那边有锡器制造厂,有很多番仔生产的锡制工艺品,当时的南洋经济其实一点也不发达,压根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子。(蔡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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