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石吉青从省委组织部李大竹部长办公室出来，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包括省委党校自己的办公室，包括去省图书馆去查找资料，便直接回家。一回家打开门，把自己全身重重地抛在床铺上，一个“大”字躺在那里 望着床铺上欧阳梅偏爱的艺术灯具发呆hellip;hellip;半个小时后下意识地爬起来做午饭。
石吉青煮好了午饭，正在炒菜，欧阳梅下班回来一进门便大声：吉青，中午的菜，简单点。
石吉青边炒边说：你回来了！中午的菜和平常一样，没特殊。
欧阳梅放下手提包，穿了便衣走进厨房：喂，吉青，有两个信息提供给你，你要不要接收。
石吉青炒完最后一盘菜：什么信息？该不会又是垃圾信息吧！
欧阳梅用小碗装饭：一个是，海州现任市委书记万年丰昨天被中纪委叫去，传闻包养二奶和涉嫌收贿一千多万元hellip;hellip;当官好色贪婪，监督缺席，没有限度，早晚会出事。还好，吉青，前几年你就离开官场，调到省委党校研究理论hellip;hellip;
石吉青一手端苦瓜炒鸡蛋，一手端着香菇炒肉丝：还有一个呢？
欧阳梅又装第二碗饭：另一个是，我的同事、你的寿山师大那位中学同学现任副校长李梁称赞你《市场与执政》一书是近年国内外理论界最好的一本书，观点新颖超前，事例典型生动，现实价值高，他还说我嫁给了一个好老公一个当代政治经济学家。
石吉青脱口而出：不单是政治学家，你的老公还是一个管四五百万人的市委书记哩！
欧阳梅一听惊讶，手中的碗连同半碗干饭一起掉在地上：什么，市委书记，你hellip;hellip;
石吉青平静如水：省委组织部李大竹部长上午已找我谈话，说省委决定调我去海州担任市委书记，是方一坤书记提议的！
欧阳梅语气坚决：不行，你石吉青不能去海州当市委书记！
石吉青：为什么？
欧阳梅：你石吉青不能去趟海州那一塘浑水。你在省委党校当教授，我在寿山师大中文系当副教授，女儿在京城上大学，一家人很单纯，收入稳定，两个人合起来月收入有万把块，再说，再说，你我的婚姻爱情也稳定纯洁hellip;hellip;不行，你不能答应省委的安排调去海州当啥市委书记。
石吉青把碗片和饭粒扫起来倒进垃圾桶吃起了午饭，见欧阳梅还站在那里生气：梅，你午饭不吃，不饿？我知道，我首先必须过夫人你这一关hellip;hellip;喂，梅，我去海州当市委书记，会影响到我们的家庭与婚姻生活的稳定吗？会玷污我你两人纯洁的爱情吗？
欧阳梅走到饭桌下来，没什么胃口，喝起海蛎汤：现在的官场风气不怎么正，落马的还未落马的贪官百分之九十九背叛婚姻爱情的hellip;hellip;我是研读和教授当代中国文学的，不少小说有这一方面的描述，《国画》、《国风》、《梅次记事》、《苍黄》、《县委书记》、《驻京办主任》、《官运》、《仕途》等等，这些书，近来我翻读了不少，这些书所反映的时下官场虽然不一定很真实，但也或多或少有官场的贪污腐败与恶斗的痕迹hellip;hellip;还有，我前天看到这样一个信息，有一个网站进行民意调查，近一半的受调查者认同“做官也是一种高风险的职业”，其官场十大高风险岗位是国土局长、交通厅长、县委书记（县长）、公安局长、组织部长、建委主任、安监局长、市委书记（市长）、国企老总和房管局长hellip;hellip;你去当市委书记，便成了十大风险人物之一，我一个弱女子、普通妇人不想整天生活在担惊受怕惶惶不安之中。
石吉青吃了一小碗米饭不想再吃，也喝起海虾汤：无欲则刚，无贪则安，我去当海州市委书记，只好好干事，为海州百姓做点事，不贪不腐，有何风险？你再说你欧阳梅又不是一个贪妇，是眼下少见的没有贪梦恶习的贤内助，有何担惊受怕？
欧阳梅放下碗筷：你讲得这么轻巧这么简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久在河边走鞋怎不湿？还有，当官就像炒股一样，熊市也罢，牛市也罢，都会让你兴奋紧张，都会把你牢牢套住hellip;hellip;我听说，那个刚被中纪委叫去的海州市委书记万年丰腐败案牵扯了海州不少官员，震动了寿山全省官场，昨天海州的一个县长还莫名其妙地跳海自尽hellip;hellip;不行，你石吉青不能去！我不想让我们夫妻的情爱有受污蒙辱的风险，不想让自己刚四十多岁就让你基本不用而守活寡！
石吉青收拾碗筷：你啊，难道你欧阳梅对自己相濡以沫十几年的丈夫不了解而失去信心吗？
欧阳梅碗筷也不冲洗，便往卧室走去：不是我欧阳梅对你不了解，你石吉青身上有几根毛我都数得清；不是我对你没信心，只是眼下的官场和海州不是你石吉青想象的那么简单hellip;hellip;你石吉青是性情中人，你不读《三国演义》，你鄙视《厚黑学》，你不学“三十六计”，你不贪不色，你不厚不黑，看你怎样当官，怎样当海州市委书记hellip;hellip;不行，你不敢拒绝，我下午刚好没课就去省委找李大竹找方一坤hellip;hellip;去海州当市委书记，许多人绞尽脑汁又跑又送，你石吉青没跑也没送，此好事会轮到你hellip;hellip;
床头的电话响起来，石吉青拿起话筒：哦，是蓝妹，什么事hellip;hellip;要我回去一趟hellip;hellip;万山红要跟你离婚hellip;hellip;好，好，你别哭，刚好我下午要回去，晚上见hellip;hellip;我挂了。
石吉青放下话筒：梅，你下午没课，我要回一趟乡下老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欧阳梅赌气：又是你妹妹妹夫的破事，我不跟你回去！
石吉青：那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石吉青本想午睡时再跟爱妻温存温存，没有温习夫妻合法合情的老功课，相拥而眠也好心情，想不到还没去海州，就开始和妻子闹别扭，一下子没了性趣hellip;hellip;想想，石吉青就在沙发上小憩做起梦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