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是习以为常的，也是不得己，很扫兴的，是会让人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的，是会让人无所事事之中心烦意乱的。凤莲现在就是这种心态。在门房内等待之中，她想起了一生都在贪瘠土地里讨食而贫穷早逝的父母，想起了与姐姐凤桂的姐妹情缘以及各自不幸的婚姻，想起了自己婚姻的不幸丈夫西门顺的性无能和委靡不振，想起自己和那些道貌岸然伪君子似臭男人所发生的每一次肉体关系，想起自己为了一些绳头小利很悲哀很下贱而不断地让臭男人们的作践糟蹋，想起了那些臭男人在自己面前的种种丑态和自己每次被睡后拼命冲洗下身的情景，甚至想到了儿子西门平那双纯真无瑕的少年眼睛，想到姐姐凤桂所得的不治不症及所需的钱——此病一得难以斩草除根，治疗的费用无底洞，没有给她治疗又心意过不去，给她治疗又要到哪里去筹集这些钱？而吴一品会不会良心发现？会不会看在独生子女吴程程的面上，拿钱给她母亲我姐姐治疗？
想到这里，凤莲头有点昏，心有点痛hellip;hellip;
传达室老头旁若无人坐在靠背的藤椅上哼唱流行歌曲，凤莲仔细一听，是白雪唱的《真爱就不跟你计较这些》歌曲hellip;hellip;唉，流行歌曲、爱情歌曲，真是无孔不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hellip;hellip;凤莲一听，不便与之交谈，就站在门前等待hellip;hellip;终于，传达室老头哼完了，凤莲就问：大爷，我上楼找吴一品hellip;hellip;哦，我和他约好了。
传达室老头不冷不热：还在开会，等一会儿再上四楼去找。
凤莲感叹不已，这年头连一个看门的老头都喜欢听喜欢唱流行的爱情歌曲，真让人弄不懂hellip;hellip;终于三点了，楼上有人走动和讲话的声音，凤莲和传达室老头打个招呼，就上楼梯，踏向四楼。
凤莲一到四楼，看门边牌上指示，就走向吴一品办公室，刚好吴一品一手拿公文包与保温瓶，一手拿钥匙开门。吴一品进去刚要关门，凤莲就小跑过去推门。
吴一品打开门，一看不惊讶，冷淡你hellip;hellip;
我，我在楼下等你一小时多了，我是来找你要钱的。
你声音小点，咱先不谈钱，进来吧。
进去就进去，我才不怕你哩。
怕我干嘛，我吴一品又不是老虎。
你比老虎还可怕。
你别这样对我hellip;hellip;坐吧！要不要喝茶？
不坐，也不喝茶，你钱给我，我就走。
那么急干嘛？抢银行也没这么快！
急？我就急！我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
真的连坐一会儿都不肯？咱俩好好说几句都不肯？是怕我，还是hellip;hellip;
怕你，笑话！只是我不想制造机会让人动手动脚，让我平白无故受污辱与伤害！
吴一品上前一步瞪着凤莲十几秒钟后色迷迷：你姐风桂有一半像你就好了，漂亮、性感、会保养，还善解风情，床上功夫hellip;hellip;
凤莲被吴一品看得被吴一品说得有点恼怒，但眼下是来拿钱的，就是受污辱伤害，心里有火，这时候也要忍耐住克制住，面对吴一品色迷迷的眼神有性骚扰意味的语气，禁不住提高声音：吴一品，别废话！钱给我，我没空跟你调情抬杠hellip;hellip;
别急！别急！不过，你急时微翘的嘴唇、有点愤怒的眼神以及红得像樱桃的脸蛋，我，我吴一品忍不住要hellip;hellip;
你敢？你敢，我凤莲就告你调戏性骚扰甚至强奸妇女！
别，别，别这样嘛！
你这种男人，真是十足的畜性，连小姨子都不放过！
哼，我，我这种男人，有什么特别？！你凤莲见得还少吗？和你睡过的男人还少吗？多我吴一品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我的功夫会让你过上一回真正的女人哩？再说，好歹我吴一品也是处级干部，这些年和你朱凤莲上床的最多也只是科级以下的hellip;hellip;
你，你，你再说，我，我，我就不客气了！还有，你吴一品就是上厅级上部级也是狗娘养的畜牲！
你，你，你不客气？你这样骂我？哈哈，我吴一品这个畜牲今日就让你不客气看看！要是这样，你凤莲今日一分钱也拿不到！
凤莲气得说不出话来——天底下竟有这样恬不知耻的龌龊男人，难怪姐姐凤桂会那么命苦！凤莲面对此情此景，心里想今天算是上门自找耻辱了，但为了治疗姐姐的病，只好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了。凤莲想到这里，便提高声音：吴一品，我没空和你斗嘴，钱是拿还是不拿？
拿，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你凤莲陪我上床，一次一千元，比别人多了好几百元哩。
你，你，你，真是畜牲！你吴一品做色梦去吧！
畜牲，又是怎样？做色梦，又是怎样？
拿，还是不拿？
拿，怎样？不拿，又怎样？
拿，算你还有天良；不拿，猪狗不如！
本来我吴一品就是猪狗不如！哼，不跟我上床，又想拿到我的钱，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门都没有！
那你吴一品真的是猪狗不如了！
说着，凤莲转身，气冲冲：我凤莲这辈子还真只见过你吴一品这种不要脸的畜牲！然后凤莲走到门口，用力把门一甩，走出去。
吴一品笑起来：我是畜牲，你凤莲也没好货，你是婊子，是公共厕所hellip;hellip;
吴一品见凤莲出去，一下子心情恶劣极了，真是白天遇到鬼，一出门便遭恶母狗疯咬hellip;hellip;这辈子遇到朱凤桂朱凤莲这对姐妹，算倒霉死了，真是世间物物相克，一物降一物，想我吴一品在其他女人面前，在一个又一个情妇面前，在单位所有女同志面前，多潇洒，多派头，多像皇帝在玩弄嫔妃土财主在调戏成群的妻妾，却对这两个臭娘无可奈何，却对凤莲这婊子无可奈何，还反遭恶骂一顿hellip;hellip;哼，朱凤桂得乳腺癌，好，早死早脱离苦海嘛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