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忠
郑路迅画作《踏青图》
《白玉为羽》绢本 郑路迅/作
《登春台之熙熙兮》 绢本 郑路迅/作
郑路迅,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会员,长期从事工笔花鸟画创作研究,热心于中国画传承教育。其作品“师法自然,取法无边”,既承袭传统文人画精神,又融入现代审美,继而引发哲学思考。已出版《工笔鹰画法》《水禽画法》,白描《鹰隼鹫》《郑路迅工笔画鹰》,白描《仙鹤百态》《十二生肖综合构图》等个人专著。
在宣纸与绢帛构筑的方寸之间,郑路迅执笔而立,仿佛手持时光的密钥。这位从仙游木兰溪畔走出的画家,将工笔画的千年文脉化作掌中游龙,在当代艺术的天空下演绎着“工·无界”的美学寓言。他的画案上,既有宋人院体的清雅遗韵,又跳跃着现代艺术的灵光,恰似一尾锦鲤,在传统与创新的河道中摆尾游弋。
观郑路迅笔下鹰隼,线条工稳,敷彩精雅,功力深厚,造型古雅,格调超逸。他勾勒鹰喙的线条如断金切玉,细察却见十八描中高古游丝的魂魄。在《工笔鹰画法》专著中,那些看似规矩森严的技法解析,实则是将谢赫“六法”化作当代视觉语言的密码本。尤为难得者,是他在熟绢上营造的温润气韵,仿佛让观者触摸到北宋画院匠人指尖的温度。
入选“墨香诏安·中国画作品展”的《长与韶光共庭荫》,红石白竹疏疏数笔,淡彩轻施间神韵自彰,雪禽逸鹤翎羽如生,造型古雅处笔迹磊落,疏落谨细处气脉通连。这般工稳线条与精雅敷彩,恰似古琴七弦,弹拨间既有金石之质,又含云水之柔。
白描《仙鹤百态》里,百鹤或栖或翔,丹顶映雪般的设色法度中,悄然生长着现代构成的枝丫。他笔下的山石鹤禽,既可见八大山人“墨点无多泪点多”的写意精神,又在构图中暗藏荷兰画家蒙德里安式的几何趣味。这种古雅意趣的当代转译,恰似以古琴演奏爵士乐章,在看似悖论的融合中,让《十二生肖综合构图》这样的作品既葆有生肖文化的集体记忆,又焕发出装置艺术般的空间张力。
《回首烟云寄一声》更显其造境玄机:古木森然托起幽淡远山,飞鸟振翅搅动时空涟漪,观之如闻空谷传响,飘然若遗世独立。至于白象系列,断崖溪涧间洗钵老僧凝神,工笔山水衍润出慈和光明,时空裂隙在此弥合,令观者游心太玄,恍见禅机。此等小品,或寄寓老庄妙语,或吐露狷介胸臆,读画如读寓言,笔墨间皆是画家心印。
当评论家们用“师法自然,取法无边”界定其艺术时,郑路迅早已在《水禽画法》中构建起独特的美学体系。他教授学生时强调的“工稳线条要呼吸”,恰是其艺术哲学的注脚——在精微处见天地,在规矩中得自在。那些从公益课堂走出的十余万爱好者,何尝不是他播撒的传统美学种子?而培养出众多省级以上美协会员的佳绩,正印证着“以古人之规矩,开自己之生面”的艺术传承真谛。
郑路迅的工笔画如同一条清溪,既倒映着传统文人“格物致知”的精神星空,又流淌着当代艺术“破界重生”的活水。当我们在《踏青图》中看见香猪踏雪、新芽破寒,更可见其“九朽一罢”的匠人筋骨。癸巳年末,他以南人笔意妄图写北国春雪,终觉“胸中无景”;次年北上,偶遇春雪初霁,园中新芽破枝、雀跃猫奔,方悟“造化入画”之真谛。他以香猪入景,将踏春之趣化作线条的舞蹈,终成此作。
恰如他在《踏青图》后记所言:“创作是文字于格律下舞蹈,是心灵有节制的自由。”这“带着镣铐起舞”的创作观,恰与石涛“无法而法,乃为至法”遥相呼应。他坦言画中仍有未尽之意,却将遗憾化作“天地入胸臆”的豪气,仿效孟郊“物象由我裁”的胆魄,在“镂心铭肺”的求索中,将工笔画从技艺之道升华为生命之诗。
在《郑路迅工笔画赏析》中遇见鹰目如电穿透时空,白鹤振翅搅动云气,便知中国工笔画的千年文脉,正在这样的创作者手中,生长出通向未来的年轮。而那些裱在画侧的小楷后记,恰似时光的信物,见证着一个当代画者与历史长河的深情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