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经皆史”出自《庄子》的《天运》篇:“孔子谓老聃曰:lsquo;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自以为久矣,孰知其故矣;以奸者七十二君,论先王之道而明周、召之迹,一君无所钩用。甚矣夫!人之难说也?道之难明邪?rsquo;老子曰:lsquo;幸矣,子之不遇治世之君也!夫六经,先王之陈迹也,岂其所以迹哉!今子之所言,犹迹也。夫迹,履之所出,而迹岂履哉hellip;hellip;rsquo;”在这里,庄子笔下的孔子称《诗》、《书》、《礼》、《乐》、《易》、《春秋》为六经,但是在老子看来,孔子所说的六经却是“先王之陈迹也”,即六经皆史而已。
六经皆史不仅没有贬低孔子治教的实际价值,反而还提高了孔子的历史地位。这是因为夏商周三代一千五六百年,历史文献众多,可谓是汪洋大海,而六经只不过是其中几滴水而已。这显然是孔子通过优化选择的结果,把最重要的六者挑出来作为教材,去医治国家和民族创伤。孔子的时代,“礼崩乐坏”,乱臣贼子多;周天子无能,诸侯争霸,战争不断,平民百姓多灾多难。所以,没有现成的教材,他就亲自动手整理,例如《诗经》、《尚书》,或动手撰写,例如《春秋》。他好像神医扁鹊那样诊断病情,开好处方,让中国这个“病号”起死回生。庄子在《天下》中说:“《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致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这就是说,孔子以六经为教材,各有各的用处,以达到标本兼治为目的。在《论语》中,也有这方面的记载。例如孔子问其子孔鲤“学诗乎?”、“学礼乎?”并对孔鲤说:“不学诗,无以言”、“不下礼,无以立”(《季氏.》)他还对学生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泰伯》)。孔子对诗、礼、乐的人生修养价值有着较高的沽量。所以,在历史上,孔子称得上是个精心选择教材的典范。
孔子治六经不仅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而且还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司马迁在《史记》的《孔子世家》中说:“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在这里,“六艺”即六经。与此同时,孔子师生当年对话情况也被整理出来,例如《论语》和《礼记》等出版了又出版,有助于传道授业解惑;二则是因为政治家、军事家等与历史学家不同,政治家肩负的是某一历史使命,例如,秦始皇灭六国,统一中国,结束了春秋以来中国长期分裂的局面,号称“千古一帝”,这是得民心,顺民意的结果。而历史使命一旦完成了,他们也就和普通人一样了,不像当初那么红火。“得民心者得天下”,想得天下就要请教孔子如何“得民心”,或者说,读孔,是“天子王侯”的必修课。与此同时,广大民众也读孔,“学者宗之”,以促进和推动统治者实行爱民、富民、取信于民等政策。
孔子治六经的实践说明,把哪些内容编入教材,决不是小事,而是关系到国家和民族兴亡盛衰的大事。特别是在今天,社会经济发展了,教育普及率大大提高了,要是对教材编写掉以轻心,那就要犯下天大的错误。例如,和美日等国相比,我国的青少年学生之所以缺乏创造力,主要责任就在于教材和教参。这是因为教本是教育的依靠和根本。教本好,才有真正的素质教育;教本差,就会出现鲁迅所说的“人生识字糊涂始”那样的悲剧。所以,我们应该正视这一现状,切切不可盲目地错怪校长和教师——他们绝大多数是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 (林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