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德与林翠花在方竹县城所开的小餐馆，营业时间主要在中午和晚上。夫妻两人便从上午十点忙到晚上十二点，除了管理费、卫生费、税费和房租，以及其他生活开支，一个月下来，通常也只剩一二千元，加上亲戚朋友红白喜事送礼应酬，一年满积攒，也就一二万元，有时候更少，像三年前侄女吴程程考上本科大学，夫妻高兴，一下便拿出三千元礼金，像今年儿子去念五年大专的，一下子就拿出一万多元，就没剩多少了。在方竹小县城，在所有的平民百姓之中，这一点收入还算中下的。如此，储蓄就不多，就无法在方竹小县城买一小套商品房居住。没有商品房居住，几年后要是开不成小餐馆，可能就要回乡下老家去住破旧房子了。小餐馆一般要在上午九点才开门，到晚上十二点才关门。食客一般是收入中低下的市民和打工者，利润不能太高，不能像大宾馆那样随便杀土猪宰外客。吴一德有点懒，一般要睡到上午九点半才起床，而老婆林翠花上午七点半就要起床，洗刷后煮早饭，然后去二级市场采购当天小餐馆的用料，九点半夫妻两人才吃早饭，接着开始一天的营业。按平常习惯，十点半后才有零星的食客前来就餐hellip;hellip;
吴一德刚起床，走到前房，就打开电视，听一听歌，看一看新闻，柜台上的电话便响起来。吴一德把电视的声音调低，拿起话筒一听，是女孩子的声音，而且马上知道是侄女吴程程的声音hellip;hellip;
吴一德想道：侄女吴程程这么早就打来电话，什么原因？没生活费，还是其他事？在省城，还是在海州？要是在省城，到底是什么事？难道只是一般的问候？要是在海州，为什么要回海州？什么时候回？到底是什么事？难道是她母亲朱凤桂嫂子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是朱凤桂嫂子和吴一品哥哥多年的离婚终于离成？hellip;hellip;吴一德一下子就冒出这么多问题，握着电话 筒：哦，是程程吗？什么事？
吴程程在电话那头要哭出来：叔叔，叔叔，我是程程啊。
吴一德问：怎么，程程，你没在省城读书，什么时候回海州市？什么事？
吴程程哭出声：叔叔，我前天从学校回海州，现在用海州市第一医院门口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我妈病了，很重，现在已在海州市第一医院住院。
怎么，你妈病了？
我妈病了，住院和做手术，要二三万元，我刚才去向吴一品拿钱，他一分也不肯拿。
你妈得了什么病？程程，你别哭，慢慢说。
我妈得了乳腺肿瘤，具体怎样，凤莲阿姨，昨天带我妈去拍照化验，报告单我还没有看到，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医院说我妈手术费要二三万元，而且越快做手术越好。
怎么，是乳腺肿瘤？！要二三万元，做手术？！程程，你别哭，别急，你爸那种人，叔我做弟弟的，早就知道，他历来都一毛不拔。这样吧hellip;hellip;
叔叔hellip;hellip;
程程，要是这样，你妈二三万元的手术费，我们亲属筹集，你爸那里是靠不住的。程程，你跟你妈说，等会儿叔叔马上赶到海州市医院，你妈手术争取在这一二天内做，不能拖，病情如火灾。
叔叔，你比吴一品好！
不说他，一说他叔叔心里就来火。
叔叔，我现在就去跟我妈说，手术费有着落了。嗯，叔叔，还有我小姨凤莲今天也会再来。
那好，叔叔马上打手机跟你小姨联系，看能不能一起去海州。好了，我挂掉了。
这时电视上《朋友，你最强》的歌刚要唱完，吴一德便大步上前关掉电视。
吴一德想道：这下怎么办？家里剩余的现金不多，那种病，花费几万元，对医院，对有钱人家是小菜一碟，对朱凤莲嫂子，可是天文数字，对自己一家人，也是相当大的hellip;hellip;等妻子采购回来，跟她商量一下，今天让她一个人开店，自己去海州市第一医院看嫂子朱凤桂。
吴一德便打电话给朱凤莲，谈起了朱凤桂的病，谈起吴一品的态度。吴一德和朱凤莲在同一县城，平时偶有往来，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性情，知道对方的经济状况，于是不评价对方的生活方式，只互相理解hellip;hellip;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姐妹，便在电话里约定各自先垫一万元给朱凤莲治病，不够的再说，并马上到银行取钱后一起乘快运班车到海州市第一医院hellip;hellip;
吴一德在给朱风莲打手机前又想到：一个子拿出一万元给嫂子朱凤桂治病，老婆林翠花不晓得同意不同意，不同意的话便好好给她做工作，这人世间最宝贵的是亲情，一世妯娌一世情，其他的先搁放一边，钱财是身外物嘛，去了再赚就有hellip;hellip;神马都是浮云嘛，眼下救治朱凤桂嫂子的命要紧hellip;hellip;
吴一德见妻子林翠花买菜回来，喊叫：喂，翠花，现在我得去海州市第一医院。
林翠花有点惊讶：啥事？谁病？
吴一德：凤桂嫂子病了，而且是乳腺肿瘤。
林翠花：啊，乳腺癌？！那你带些钱去。
吴一德：我得带万把元。
林翠花：带这么多？
吴一德：听说手术费要二三万块，林翠花想了想，有点心痛：那，救命要紧，你自己看着办吧！
吴一德：你真是我吴一德的好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