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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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竹县大众影剧院里，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正在召开着。会议主要议程是：反省过去，检点现在，找准突破口，众志成城，迅速发展方竹经济。会议由方竹县常务副县长吴轮主持。以前大家都讲好不讲坏，报喜不报忧，这次彻底改变过去的不良风气。会前尤可贵和各位要发言的县级领导打过招呼，多讲缺点、存在的问题，少讲优点和所取得的政绩。翁一平、陈德林、赵丽夏、李向明、黄杰仁、郭大海等人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这么多的人面前，检讨自己这几年尤其是今年以来的不足，虽然有几条只摸摸皮搔搔痒，但还是让他们脸红耳赤、汗流透背hellip;hellip;尤可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些年他们这些人自我感觉太好了，每个人都获取了不少荣誉，什么“先进工作者”、“优秀公务员”、“人民公仆”、“全国劳模”hellip;hellip;权有，名有，利有，钱有，色也有，我尤可贵偏偏就刹刹他们的风景hellip;hellip;人民不可欺，人民不可骗，人民心中有杆秤，人民眼睛是雪亮的，方竹县八十万多人民对他们的评价是最公正的！我的“战友”们，从现在起，你们得接受方竹县人民真正的监督了！
转到尤可贵发言，尤可贵看了看坐在自己两边的翁一平、吴轮等人，看看坐在台下三四百个科级干部们，看看列席的几个两鬓斑白的离退休老干部们，丢下了韩秋生为他准备的近五千字发言稿，抑扬顿挫：同志们，今天这样的会议，以后不会开很多次，最多一年甚至二年开一两次，有可能这次是我尤可贵任职期间唯一的一次！我很讨厌开会，但有些会议不得不开，不得不参加，譬如今天这个会议。同志们，现在方竹县的情况很复杂，存在着许多问题，有的甚至很严重，这，你们比我这个新县长熟悉的多。怎么办？是继续维持下去，使之愈加复杂愈加严重，还是痛改过来，拔乱反正，放下包袱，团结一心迅速发展方竹经济？两者必择其一。在座的大部分同志都是方竹县的血性汉子，巾帼女丈夫，都想干一番事业，有所作为，当然就都选择后者。我想，这些天来，县委县政府动了几刀大手术，如拍卖小轿车、收回拍卖新住宅大楼和整顿方竹宾馆等，大部分人尤其是方竹县广大群众拍手称快，但也有一部分人的个人利益受到冲击与损失，有的暗暗叫苦，有的怀恨在心hellip;hellip;因此，我告诉大家，我们选择后者，是正确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但阻力很大，困难重重，有些人还会产生不满和消极乃至反对的言行。这一点，请大家相信，方竹新县委新政府有信心有能力坚持下去，希望大家牺牲的是个人的一点利益，得到的是顾全大局，倾心支持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和方竹全县人民的大利益hellip;hellip;讲到这里，尤可贵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看，是海州市里家里的电话号码，不接摁掉，继续：同志们，《告方竹全县人民书》，连同今天我要发言的稿子，都会印发给大家，希望大家认真学习，领会其精神。现在，我要把原来的会议议程打乱，来个临阵发挥。在座的同志除了离退休老同志老外，都是一方诸侯，一个单位的一把手、二把手，都要做好思想准备，重新接受方竹县委县政府，不，是方竹县八十多万人民群众的使用和监督。今天的会议刚开一半，刚才县里的几个领导都做了发言，希望大家有者改之，无者加勉。现在剩下的一半，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大家当场发挥，提出怎样拔乱反正快速发展方竹经济的好建议，一是凭良心向县委县政府推荐人才。要是能够得到县委县政府采用的当给予重奖。没有的、讲错的也不要紧，希望大家踊跃建议和推荐。好，现在开始，小韩你做好记录hellip;hellip;尤可贵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一看，又是市里家里的电话，且加了“119”紧急号码，尤可贵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摁了手机，一接通，竟是儿子尤凌云的声音——爸爸，爸爸，你快回来，妈妈病得很厉害，爸爸，你说话啦！尤可贵低下头小声地回答：凌云，你妈妈得什么病？我现在正主持会议，等会完我马上回去hellip;hellip;好了，我挂了。尤可贵关掉手机，抬起头：来，现在大家不用讲年龄和身份，大胆地主动站起来公开向县委县政府提建议。
hellip;hellip;大家沉默着，你看我，我看你，主席台上的吴轮、翁一平等人，心里想你尤可贵也太出格了，那有这样开会，这种冷场，很少见，看你尤可贵今天的戏怎么演下去。
整个会场静得象一支缝衣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得见。尤可贵看了手表，大家已沉默五分钟，就说：这样吧，时间关系，我点人，点到的提一个建议或推荐一个人才就行，没点到的会后用书面向县委县政府提建议，要求副科级以上的每人提三条建议以上和推荐二名人才以上。好，开始，坐在第一排右边的第二位同志，你站起来，先自我介绍，然后说说。
被点到的那位同志只好站起来，有点紧张：我，我，我是环保局副局长，鲍平安，我提的建议只能与lsquo;环保rsquo;有关的，我看，要发展我们方竹县的经济，要与环境保护联在一起。这些年我们方竹的山区森林资源被破坏得很厉害，造成有些地方水土流失很严重，制约了该地方的经济发展，县委县政府要发动全县干群，一方面保护剩下的有限森林，一方面大力植树造林，在开发山地时要规划好，做到现存的森林不再被破坏，又能有效地开始利用荒山野岭。在平原区，保护好剩下的耕地以不再被占用征用，封溪封河以不再被挖河挖沙，督促有污染的几家外资企业进行治理。至于推荐人才，我倒有一个朋友叫李立业，目前正在自费读研究生，半年后毕业，想回我们方竹县工作，又怕回来没有编制，没地方安排hellip;hellip;好，我就讲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