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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龙由于善于伪装,善于表演,善于作秀,许多人不晓他的底细,包括上级领导和同学,当然他任职过的单位同事与手下的,就是知道他的一些底细,为了讨好他巴结他,从他权力之手中分得一些残羹剩菜,一般是不会在背后讲他坏话的,更不会公开宣传他的不是,就是走形式的推荐、投票选他,众目睽睽之下,也只得昧着良心选他hellip;hellip;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林一龙便年年获得好几个荣誉,市级、省级、国级的都有,劳动模范啦、先进工作者啦、优秀公务员啦、寿山省十佳县区长啦、优秀共产党啦、先进党务工作者啦,还有党代会代表啦、人大代表啦hellip;hellip;反正他的办公室里,他的家里,他各种各样的荣誉证书上千本,铜匾上百个;反正海州当地报刊、寿山省级报刊,甚至省市电视台,经常有宣传他个人先进事迹的报道;反正他每二三年便提升一级,官当越来越没有人去说他的不是;反正他的结发妻子刘素花三十岁不到就当了活寡,多年的性冷淡与忧郁,多年的愈来愈重的心里阴影,彻底伤害了她本来是健康的心脏,四十不到便得了心脏病,搭桥手术救了她的一条命,如今五十岁刚到,死亡之神就拼命拉着她的手hellip;hellip;
在海州,不知是地理位置特殊(一半是山区,一半是丘陵加平原)还是地处海边,反正民风历来不很纯朴,民情历来有点低俗,反正官场历来肮脏混浊多于清洁干净,官风历来假丑恶贪邪私多于真善美廉正公hellip;hellip;如此这样,有人浑然不觉,有人同流合污,有人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有人沉默等待企盼变革hellip;hellip;
在海州不知是政治体制使然,不知是多年形成的习惯使然,还是这些年的大气候使然,还是海州人本来就丑陋不堪使然,在海州官场用人提拔人,历来是很少讲或不讲党性原则、能力品质和道德名声的,而只讲背景、关系和金钱的,也就是这几种人特别容易被使用和被提拔——第一种,像林一龙这样善于投机钻营伪装表演边腐边败的人容易升级;第二种,朝中有人好当官,有背景有关系的最容易升级,如柑州区副区长林槐,靠他的父亲林一龙当海州市人大主任,刚二十八岁便当了副区长(副处);第三种,舍得投资,善于投资的,送钱送物送色上领导之门的,如跳海自杀的原方竹县县长欧阳忠,当年就将自己漂亮的表妹送给方竹县委书记刘亦朋当情妇,便很快从一个贫困落后的边远山区乡乡长三年多后升为方竹县县长;第四种,心甘情愿当狗当奴才经常跪下舔领导屁股而没有脊梁没有人格的,如领导身边的大部分司机、秘书、办公室正副主任;第五种,日后提拔的,假如你是女公务员,只要长得看得过去(不一定很漂亮),不顾廉耻,不管女人名节,又不甘愿一生只被自己丈夫一个人睡的,那么,你只要和你的领导上几次床,那你很快就会从普通科员升为副科升为正科,再跟一任又一任的领导睡觉,哇塞,你就能当上副区长、当副局长、当区长、当局长、当副市长、当市长;第六种,港澳台或本地大老板的亲戚或朋友,也比较容易升级,其跑官买官要官的费用他们出,即他们买单嘛,在海州民间官间,多年就传言海州市的组织部长是某某、某某大老板当的;第七、经常愿意替领导喝酒,甚至甘心承担一些错误甚至法律责任的,很容易被提拔hellip;hellip;
与上述七种情形相反的是这些人难以使用和提拔——第一种,不会伪装,不会表演,实话实说的人很难提用;第二种,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纯工人家庭出身、农村出来的很难提拔;第三种,不愿意投资、舍不得投资的,过年过节从没有上门送礼的,很难提拔;第四种,有点骨气、还坚守做人底线的心灵爱干净的,很难提拔,哪怕你替领导写过发言稿,哪怕你从心里面真正把领导当人看的,又在办公室里干过许多活的,很难提拔;第五种,不愿脱裤让领导日的,一生只肯让自己丈夫一个人睡的女公务员,副科长都不让你当的都有,很难提拔;第六种,没有亲戚朋友当老板的,很难提拔;第七种,不愿替领导喝酒的,不愿意承担领导错误或法律责任的,很难提拔hellip;hellip;
在海州官场,三五年从普通科员连升三级四级的都有,十几二十年没升一级的也有,只升半级的也有hellip;hellip;可见,在海州,官风怎样,就一目了然hellip;hellip;话又说回来,提拔官员有些部门也走走形式,骗骗老百姓,比如从政绩、品德、廉政等方面测评啦,比如在海州纸质媒体和电视台公示一周啦,比如派人到该单位招集部分人交谈啦hellip;hellip;总之,说你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行也行,关键是看谁说的。客观地说,石吉青到海州任市委书记,就是寿山省委书记方一坤一个人说了算;同样,尤可贵到方竹任县长,也是海州市委书记石吉青一个人说了算hellip;hellip;这是不符合常规、民心和民主程序的,虽然徐东山在寿山省常委小会上非过议,虽然尤可贵是柳泉水推荐的。中国共产党执政到今天,社会发展到今天,用人选拔机制陷入了瓶茎,陷入的困境,必须改革了,刻不容缓了hellip;hellip;
还是回到海州市第一医院心血管科刘素花病房hellip;hellip;刘素花心脏病复发后多次昏迷,抢救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才醒过来。此时此刻,林槐正在给苦命的母亲喂稀稀微甜有点稠的红豆粥,刚喂二三天,刘素花有气无力地稍微摇头。
林槐小声:妈,怎样?
刘素花用力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两张信纸递给林槐:阿hellip;hellip;阿hellip;hellip;槐hellip;hellip;妈hellip;hellip;妈hellip;hellip;活hellip;hellip;不hellip;hellip;下hellip;hellip;去hellip;hellip;死hellip;hellip;后hellip;hellip;把hellip;hellip;妈hellip;hellip;的hellip;hellip;骨hellip;hellip;灰hellip;hellip;埋hellip;hellip;在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外hellip;hellip;婆hellip;hellip;坟hellip;hellip;边hellip;hellip;还hellip;hellip;有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要hellip;hellip;多hellip;hellip;去hellip;hellip;看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外hellip;hellip;公hellip;hellip;他hellip;hellip;现hellip;hellip;在hellip;hellip;孤hellip;hellip;身hellip;hellip;一hellip;hellip;人hellip;hellip;这hellip;hellip;给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
林槐从母亲刘素花手中接过两张信纸,见母亲气喘越来越厉害,苍白的脸色突然变红变黑,林槐的声音由小变大:妈,妈hellip;hellip;来人啊,医生护士,快来,我妈,我妈hellip;hellip;
一个医生在隔壁听到声音,马上跑过来,弯身一看,用手翻了刘素花的两个眼皮,用食指放在刘素花的鼻孔,站起来,摇摇头:对不起,心脏停止跳动了。
林槐一听,推开医生,伏身哭起来:妈,妈,你别走,你别走,我已跟院长说给你用最好的药,用进口的药hellip;hellip;妈hellip;hellip;妈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