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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莆阳(上)
【发布日期:2015-09-29】 【来源:本站】 【阅读:次】

□郑龙腾

当时,中年丁忧的深州知州陈池养返归故里,镇海堤上空低沉厚重的云翳,帮助他参透了人生的奥义——再志得意满的滔天潮水,到了大陆的边缘,莫不是后浪摧前浪;再粗砺卑微的条石,只要坚守“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内里,也终成海岸长城。做父母官亦复如是:为己谋当知止,为民求应无终。他于是决定不再出仕,转而留守家乡投身公益,而他与镇海堤的缘分还有待续写。数年后,在一次空前剧烈的风潮中,海堤决口八百多丈,周边民众苦不聊生,他毅然挺身而出,在时任闽浙总督孙尔准夫妇的大力支持下,完成了重修工程。
如今的镇海堤旁,坐落着一座崭新的纪念馆,馆内祀有九尊塑像,分别是陈池养及其前后的九位镇海堤的建造与重修功臣。千百年来,这条始于唐代的“八闽第一堤”,在时间与空间坐标轴上的不断延伸,已俨然一篇震古烁今的华美帖文;九位最具眼光、胆识与韧性的撰文和跟帖者们,在这里实现了穿越光阴的交流。他们中有执政一方者如观察使、总督、知府、知州,有吏治一域者如县长、医院院长、镇党委书记,相同的是,众人所缔造并传承的,不仅是一堤镇海百姓安宁,更有那政通人和的莆阳清风。
在“学而优则仕”的封建时代,军政官员与文人身份的高度统一,使得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成为了当时社会的核心价值体系,其所倡导的立功、立德与立言等“三不朽”也成为了古往今来无数政客的人生目标。莆阳以东海之滨的一席弹丸之地,创造了“文献名邦”的科举神话,若论功,首推“家贫子读书”的崇文风气,以及争先恐后的德育风尚。莆阳的士子一朝离乡,遥望桑梓,想起先贤所遗留的精神财富,哪怕他正举世皆浊孤军奋战,也觉充满力量而义无反顾。
那时泉州城东郊的洛阳江,虽有渡口名为“万安”,但风雨交加时,舟船沉溺无数,知州蔡襄决心改变这一切。在其后的七年间,他克服种种困难险阻,耗银一千四百万两,主持修建了长达三百六十丈的洛阳桥。自此,渡口两岸“万古安澜”,再无水患。与他同时代的白塘人李富,在宋室危急存亡之际,捐献家财,招募义军北上抗金,成为了韩世忠麾下的一员将领。然而,因主战策略为秦桧所抑,壮志难酬的李富不得不解甲归田,开始了慈善事业。终其一生,李富在莆阳共造大小石桥三十四座,另筑堤垦田,建寺兴学,深受邑人敬仰,死后更是得到了“千载殊绝”的高度评价。
许是有了同宗堂兄的激励,青年蔡京在出任钱塘校尉一职时,也时刻抱着以天下为己任的雄心,积极推行王安石的熙宁变法;当听到家乡修筑木兰陂一事因资金紧缺一度停滞时,他当即上奏朝廷,筹钱七十万缗,最终促成了这一壮举。只是后来,浸淫官场多年的蔡京封相受印,权倾朝野,也渐渐迷失了自己的初心,因为花石纲之役招致千古骂名,甚至位列“六贼之首”,最终死于流放途中,身后的坟茔也一度废弃。其一生的落差,正应了《诗经》中的那句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蔡京的悲剧,绝非个体的悲剧,直到今天,它仍以相似的方式在不同地方的不同人身上轮番上演着,也为后来人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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