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
天气预报:
江东,一座古老村庄的壮丽史诗(下)
【发布日期:2016-11-08】 【来源:本站】 【阅读:次】

□林春荣


从嘉靖年间长达二十多年的倭寇之乱中刚刚恢复元气,莆田的书院、耕地、海洋、府城的大街小巷以及平原、山区、沿海数百座村庄从血泊中站起,从漂泊中回归自然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莆阳城乡呈现一派生机蓬勃的景象。早晨,田野的阡陌上穿行着扛着锄头的老农、提着竹篮的妇女,两三只小狗依依地跟着老人的脚步,忽停忽走。黄昏,千百缕淡蓝色的炊烟优美地升腾着抒情的弧线,缓缓地飘向天空hellip;hellip;
历史的步伐以异族铁蹄的坚硬与残忍,再一次以屠杀的方式翻过莆田的历史,又一次改朝换代的血雨,尽情地挥洒在兴化府城每一角落的砖与石,无情地渗透在莆田人的历史上。从1646年那个暴风骤雨的夏天,清兵攻陷兴化府城,到1681年的秋天,清政府“复界”政策的实施。三十五年的时间,莆田人在反抗、战争、迁徙、死亡、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中度过。特别是清廷强力推行“三光”的“截界”,彻底摧毁了繁华的港口、市肆、沿海近百个生机盎然的村庄。七、八万“界外人”艰难地迁移着,这么悲惨的社会场景作为永恒的历史画面,定格在莆田人世世代代的记忆里。
虽然江东不是“界外”,不属于迁徙的范围,但江东也不可能置身局外、幸免于难。面对清政府闭关自守的国策、异常严厉的海禁、日愈沉重的地租杂税,江东人尝到了异族统治的苦头。但性格刚中有柔的江东人,只能认命,只能在历史前进的河流中漂泊,并逐渐地顺应时代的潮流,耕海牧渔,男耕女织,以传统的耕读文化传承着江东人对美好生活的盼望。
战乱之后,是平静。平静之时,江东人又开始重修浦口宫。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的某一个早晨,吴、祁、江、郑等各个族的乡老与族长聚集在门楼里,又一次启动修葺的程序,一些漂泊异乡的江东籍官吏,纷纷委托在家的亲人,慷慨捐款。在那块保存三百多年的《重修浦口宫碑记》石刻上,我读到的不仅仅是功德主、官职、姓名,而是一颗颗慈善的心和立德、向善的义举。
徘徊在那座古旧的吴氏宗祠,我惊叹于祠堂的古老与沧桑,从吴氏江东肇基开始,已历千年时间,成江东的第一大姓;在吴氏宗祠,我惊讶于那些穿戴着清朝官服的肖像并且共有七位之多,我不知道这些吴氏先人如何克服心理障碍,抛弃民族隔阂,以儒家思想包容天下,科举进仕,成为治理地方的父母官。其实,也只有莆田人以特有的性格、以读书不科举的方式抗议着满清王朝。当我翻开清朝进士榜上一大串长长的、填着福建籍的名单,我情不自禁地为那个朝代的莆田人执拗的认死理的选择而悲哀、痛苦。明代,莆田籍进士占福建四分之一,举人占福建一半以上,而清朝莆田籍进士只占福建二十一分之一,造成一些文人认为莆田人太爱钱,跑去经商,因此在清朝进士榜上寥寥无几,在福建八府中垫底。虽然这些外地文人并不知道清代莆田人的苦衷,不知道这就是莆田人的性格,但这些数字已经授人口实,也是不争的事实,我只能在这里为莆田人叫屈喊冤。
清乾隆二十一年,清王朝经过一百多年的励精图治,经过雍正皇帝“摊丁入亩”的改革,清王朝走上政治、经济、文化的高峰,综合国力位居世界第一。莆田的经济在这个时代也是农耕社会最繁荣的时期,兴化府人口激增至五十八万人左右。从此之后,莆田户数、人口数稳步增长,至今已是福建省人口密度最高的地级市之一。
或许抗清复明的激烈战斗,莆田人厌倦了这个王朝的朝制与面孔,或许是“截界”让莆田人伤心、痛心,失去对耕读生活的信心。一些莆田人成群结队背井离乡,带着发家的梦想,带着妈祖神像,去繁华的城市、繁忙的墟市,经营莆仙土特产。兴化桂圆、兴化米粉、兴化枇杷膏、“月中香”茶叶等具有原生态的莆田特产,成为市场紧俏的商品。清朝,莆商已然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商帮。
江东村的吴氏宅院,虽然在时光的皱褶下,支离破碎,但保存完好的门楼,仍不失豪宅的气派,其大厅的门墙几乎雕花刻草,奢华之风迎面扑来。这座建筑于十九世纪三十年代的民间豪宅,其主人就是在江浙经商的江东老吴,这个时间点是在鸦片战争之前,从中可以读到很多的历史信息,这可以证明莆田人的经商早于通商口岸的开放。在清朝前期,经商已经是莆田人除了耕读渔樵之外的另一种职业。
清乾隆二十一年,浦口宫有了一次重大的扩建与修葺。江东人发财了,发家致富仍不忘故乡的浦口宫,其门楼的屋架雕刻工艺异常精细,各种花草、鸟兽、人物,形象生动,呼之欲出,是莆田工艺美术不可多得的宝库。豪华的拜亭、空阔的主殿,每一处斗拱、屋架都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由此可见江东人的富有与爱心。现在我们所看到的浦口宫,正是这时重修的结果。二百多年的时间从没有让浦口宫褪色,也没有让浦口宫受到重大的破坏,江东人用广阔的精神力量保护浦口宫,爱护浦口宫,让浦口宫像江东人共同的心灵之殿屹立在村庄的最中央,屹立在生命的最中央。
时间真像木兰溪水,从莆阳大地上流过,从江东村的内心流过,从浦口宫的三级半石阶前流过。时间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雕刻了江东村千姿百态的古迹,雕刻了江东村丰富多彩的民间习俗。时间也以某种亲切的具象,让我们的记忆一直五彩缤纷、繁花似锦,在每一个时光路段,都能触摸到历史的脉搏、人世间的阴晴圆缺。
走进江东村,我听见了十里水乡的呼唤,江东河、江东湖、宁海闸,一些古老或新鲜的名词,都有水的声息、水的文化基因。它们在这座古老而又美丽的村庄风生水起,我即将摇橹的木船在古庵前的古码头出发,划十里的水乡,观千年的表情,写一首风情万种的诗歌,吟一曲千年眷恋的爱情,让水声伴奏,让水声记忆。
正月初三,我看见一种最热烈的民俗仪式,从浦口宫出发,漫延在江东村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全国最早的元宵节,这是一条奔涌着幸福、平安、欢乐的文化河流。
我在江东一座古桥,等你,用一幅水意盎然、古风氤氲的江东水墨画,让你尽情旅游。

分享至:
打印】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