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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性莆阳(下)
【发布日期:2016-12-06】 【来源:本站】 【阅读:次】

□年微漾

唐玄宗时,黄石女孩江采苹才貌出众,被召入宫,因生性好梅,故封为“梅妃”。在她受宠时,曾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将吴媛在家乡的事迹上表皇帝,最终后者获得了朝廷的褒奖。但好景不长,在与杨玉环的宫斗中,江梅妃难占上风,最终被打入冷宫。读史至此,常令人唏嘘:正史历来只有一部,但正史也需野史陪衬,才能还原出最真实的故事。江氏失势后,她身上梅的气节才真正显露出来。一次玄宗突然忆起她,就差人送去一斛珍珠,而梅妃并不为之所动,还以一首《一斛珠》婉拒了这施舍般的馈赠。“长门自是无妆洗,何必珍珠慰寂寥”,这种与日俱增的失落,或者就是当年王勃写下“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的怀才不遇。但至少,这样的梅妃是完整的,即便身上早已烙下玄宗的印记,或者成为杨氏的陪衬,她依然完守独立、自主的人格。数年后,安史之乱爆发,面对叛军的抵近,江梅妃杀身成仁,留下一首千古绝唱。
无独有偶,元顺帝时枫亭女子肖丽蓉,也曾被选入宫,史称“肖妃”。蒙古人尚攻城,不善守成,统治中原前后不到百年,到末代顺帝时,帝国已是风雨飘摇。在肖妃“文恬武嬉,务必禁止;恫瘝在抱,牢记心里”的建议下,社会曾出现短暂的复兴,因此,她也深得顺帝的信任与偏爱。此外,肖妃还热衷于向外推介家乡的食谱,被后人视为第一个将莆仙美食引入宫廷的人。然而,彼时积重难返的元廷,又岂是一个有着母仪天下的大情怀的女子所可以改变的?元朝灭亡后,顺帝念及与肖妃的恩情,不忍将其带去北方草原,便派人乔装送她回福建。阅尽沧桑的肖妃,这时只得以填词作诗消遣度日。“多情笑我,此生何苦痴迷,昨日几人能驻?”,不管是身居高位,还是孤独终老,她以一颗至死不渝的初心,赢得了时光的驻足与铭记。
梅妃与肖妃,名字里都带有植物,这兴许只是一种巧合,却令人联想起传统五行理论中的“水生木”。她们身上不仅汇聚了水的刚柔并济,同时也不约而同地催生了一颗草木之心;是这颗草木之心,将她们与故乡紧紧地维系在了一起。在遍地丛林法则的封建男权社会中,游戏的产生、过程与结果似乎都与她们无关,她们本该只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附属品”,但仍有不少勇于质疑和挑战命运的伟大女性,打破成见,身先士卒,体现出了男子才有的或更甚于男子的节义与担当。
我想,当年元顺帝北逃至上都,一路上肯定会回想起先祖忽必烈挥师南下势如破竹的铁骑,那时的他必然无限惆怅。但他应该不会意识到,历史轮回有时又是极其公正的,正如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在忽必烈志得意满的时候,莆田的玉湖陈家是如何祭出她的满门忠烈!
那时陈文龙起兵抗元,家中老母黄氏曾被元军扣为人质。为避免自己影响了儿子的事业,身染重病的黄氏拒不投降,回避治疗,最终命丧敌营。陈文龙兵败后,他的女儿陈淑桢强忍住父亲与夫君许汉青双双殉国的悲哀,联合族弟陈吊眼攻打泉州叛臣蒲寿庚,到最后亦捐躯漳州城。她死后,当地百姓将其尊奉为“东宫许夫人”,历代祭祀。由于陈家在福建的英勇抵抗,南宋左丞陆秀夫得以护送幼帝潜入岭南,以图再起;陆的枫亭籍妻子蔡荔娘则继续留在莆田,守着一份坚贞、浪漫却无法善终的爱情,等待丈夫的归来。在得知陆秀夫投海的消息后,蔡荔娘在东庄嵩山的陈靖姑祖庙旁为他修了一座衣冠冢。
国仇家恨前,女性的命运未免凄凉,亦不无悲壮!金庸先生曾在《书剑恩仇录》中引用一首古词:“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是啊,英雄过后,即为平凡,蝴蝶飞来,已是暖春。
今天的莆田人,在外经商者众,尝有“东方犹太”的赞誉。但他们必不敢轻言忘记,在东南沿海的故乡,他们的母亲和妻子,正以一种隐忍、包容和期盼的母性,注目着自己的一步一行。
2014年夏天,林鑫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南京的一所重点院校,远在广州的父亲和北京的哥哥都回来为他庆祝。短暂团圆后,一家人又即将重归忙碌,林仙琼一面为众人收拾行装,一面无微不至地照顾久别的双亲。和在县城时一样,每天她都会去兴角祖宫烧香,只不过现在,她的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感恩之情。她似乎能预见这个家,正在奔赴远大前程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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