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元沧
文学作品的语言,规范之中见变化,造就了气象万千。有些看似不规范的东西其实很见功力。如:“匹”一般用在大的动物身上,好比“两匹马”“七匹狼”等,而鲁迅却把它用在了老鼠头上,称“一匹hellip;hellip;老鼠”(见鲁迅《故事新编·铸剑》)。一个“匹”字就使得硕鼠不理会眉间尺的叱声,“咯吱咯吱地径自咬”的凶狠相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如果不用“匹”,而用常规的“只”,那岂不索然无味?作为文学大家的鲁迅仅仅以此突破“规范”的出奇一笔就让文字鲜活了。
中华民族的文化因历史悠久、博大精深而灿烂,语言文字因别具一格、自成方圆而自豪。规范、准确地使用语言文字,才能继承优良传统,便于正常交流,对做好各项事业都有利。因此,笔者反对随心所欲,胡编乱造。举个例子,如今有人在文章中使用“白骨精”一词,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先是吓了一跳,半天后才弄懂,原来是指“白领、骨干、精英”。“白骨精”不是好的形象,怎么和白领、骨干、精英搭界起来呢?真是荒唐!不错,社会在发展,语言也随之变化和发展,那些合理的、广为流传的新词汇,具有生命力,已经被“扩招”进了新版词典,这样的“扩招”工作今后每过一个时期还将继续,但不能像“白骨精”那样乱来一气。
然而有一点倒是不可忽视的,在使用语言文字上除了强调规范,还应该做到区别对待。对那些约定俗成、明白无误的表述(如中央电视台和地方电视台的天气预报),不该随便斥之为“不规范”。特别是对文学作品的语言,在总体规范的前提下,更应该允许有所变化,这不但是表现生活的客观需要,也有利于作品风格的多样性。
我读到一首歌颂交警的诗,是这样写的:铁汉双肩责任重,伏天一心保畅通。摄氏四十何所惧,指挥八面站如松。
诗的手法是从张打油那边学来的,但表达还算利索。可不可以把诗中的“摄氏四十”改为“四十摄氏度”呢?不行,也大可不必。由此可见,判断文学作品的某一用语是否准确,当视语境而定,这里,有一个非常宝贵的思想方法是不可或缺的,即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鲁迅不愧为思想高人、语言大师。他用“匹”来刻画硕鼠,很传神,毫无生编硬造之嫌,相反,彰显文学语言之特色。谁能数落它不规范呢?
归纳一下前面的意思:规范是基本要求,不能没有,但规范能包容差异,才使得它不离实不单调不寂寞。既讲原则性,又有灵活性,我们的事业才欣欣向荣,我们的生活才丰富多彩,我们的语言文字才顾盼生姿。难道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