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谷忠

等闲织得纸织画，含烟笼雾夺天工。
这是多年前我在永春县见到纸织画工艺大师周文虎先生的作品后写下的两句诗。
纸织画，是永春县特有的民间传统手工艺术品，与杭州丝织画、苏州缂丝画、四川竹帘画并称为“中国四大家织”。《辞海》记述：“永春纸织画始于盛唐时期”，至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如今，北京故宫博物院仍珍藏着清乾隆年间的纸织画瑰宝——清高宗御制诗十二扇屏风：每扇一首，字为白色，底呈黑色，经纬纵横，画面缥缈，色彩淡雅，如覆薄纱hellip;hellip;其实，据记载，早在盛唐时期，永春就有九家以专营纸织画为主的作坊。宋代时纸织画已远销南洋各埠，成为富贵人家的厅堂或柜中珍品。
纸织画何以诞生在永春？这次到永春采访，我再次拜访了已是国家一级美术师的周文虎先生。周先生年届八十，依然满面春风，和蔼可亲。他听了我的叩问后笑着告诉我：“闽南山区的永春县，有品种繁多的竹林，是古人制作各种器具的主要资源。正是受民间竹编的启示，经过宫廷艺人与织布女合作，终于在唐朝出现了纸织画的雏形。现在，各种辞典、永春志书谱籍、古诗等，对此也有详明的记述；由此，充分印证了纸织画源于福建永春。”
不过，周先生也告诉我：“纸织画是一种逼真、含蓄的艺术创作，工艺复杂，成本不菲，故而产量不高。过去的艺人为了生存，严守制作秘密，有lsquo;父子相传，传媳不转女rsquo;的行规，一度使纸织画只在永春城关一带流转。”他说：“不过我还算是有幸的，记得我那一年好像告诉过你，说是1957年，我初中毕业，因家庭贫穷无法升学，到永春唯一仅存的纸织画老艺人黄永源家中拜师，他竟然收下了我，并将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
我连忙回答：“是的是的，周先生记性真好啊！”
确切地说，那是二十八年前，我怀着敬慕之心去了当时是永春纸织画工艺研究所所长周文虎家中，观赏了他挂满大厅四周的纸织画，题材广泛，设色鲜明，织工精巧，令人折服。当时，周先生在一旁坦然告诉我：“这都是我的师傅黄永源无私传授给我的技艺，也是我在这方面闯出前人未走过的新路的结果。”谈话中，我向他祝贺由他创作的《百米百虎纸织画长卷》荣得中央军事博物馆收藏，又申报获得上海“大世界基尼斯之最”，多家报刊和电视台均对他艺术成就作了专题报道，周先生却谦虚地摆摆手说：“这是大家厚爱的结果，在我们永春，最早创立纸织画工艺美术厂的是黄永源，除此，还有林志恩的特色纸织画作坊，纸织画革新能手方永宗等人，大家都在努力为纸织画的发展作出贡献。”记得周先生还说过：“我则是尝试在传统技法上，采用与现代科学相结合的方法，在规格、布局上进行了一些突破，其目的是为了让纸织画尽早走向全国全世界。”
也正是那一次，我才了解了什么叫纸织画。
原来，纸织画是用特制的裁刀将宣纸上绘好的图画，裁成2毫米宽的细纸条，头尾不断，作为经纸条；又将白色宣纸切成相等的细纸条，作为纬纸条；然后，用特制的织机，经纬交穿，织成纸痕纵横的纸织画。最后，根据画面需要，填补颜色，以达最佳艺术效果。
纸织画是朦胧艺术品，艺术效果如隔帘赏月、雾中观花、纱前看人，隐隐约约地使人产生错觉、重影的印象，这正好可调节人的视觉功能，让观赏者参与其中，妙不可言。
纸织画是十分珍贵的，好作品更难能可得。2009年，由永春义亭纸织画师周文虎、李世求等人采用传统技艺和现代科技相结合，历时3年最终创作完成的《当代纸织百米长城图》入选第二届中国民间国宝，保险额达5000万元。
2014年，永春县首个以纸织画文化为主题的文化产业创意园揭牌。